“老娘告诉你,你想得美!”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:“如今五丫头出息了,连国公爷都得仰仗她几分,你又算的什么?”“还不好好孝敬我,今后,我也能给你几分好脸……”“你有什么脸?”宁国公突然出现在门口。面色极其阴沉。“不知羞耻的贱人,还敢要人孝敬!”宁国公虽然动不动就抽人,但在言语上,向来自重。这样的字眼,对他而言,是非常重的话了。丁姨娘先是愣了一下,继而满脸通红:“爷、爷……你怎么这样说我……妾身好歹是五丫头的亲娘,五丫头就要……”“你还敢说!”宁国公疾言厉色。“这门亲事我绝不同意,你想都别想了,聘礼即刻退回去!”丁姨娘大惊失色,扑上去抱住宁国公的腿:“爷,不要!五丫头也是为了咱国公府锦上添花,你不能……”宁国公却将腿一蹬,将她甩到一边。宁国公面色冷厉:“此事无需多言,你好好反省反省,莫害了孩子。”“还有,以后不准支使林妩。”“你还不配!”说完,他扬长而去。林妩跟在宁国公后面,一路小跑。她有点糊涂,事情怎么变这样了?宁国公看起来好生气的模样,着实有些吓人。不过这样也好,临门一脚出了这岔子,宁国公是没心情同她风花月雪了。宁国公一离开垂杨院,便黑着脸召集自己的幕僚,关在书房里不出来。大概是商讨退婚之事。林妩松了口气。若是宁国公突然欲火焚身,以她如今的身份,还真无法抵挡。她也不能临时躲出府去。因为,还有最后一件大事,正等着她去办。又过了三日。宁夫人简直头痛欲裂。宁国公从宫中回府后,除了他自个儿的纳妾之事顺顺利利,其他事情,变得更加棘手了。而宁夫人,就是那个忙前忙后收拾烂摊子的人,痛不欲生。老夫人病了好些日子,精神越发短了,吃老人参也不见好,让宁夫人心焦。此外,因着五姑娘的聘礼退回去了,丁姨娘还天天跑来她这儿撒泼。宁夫人又加了些心累。还有沈月柔那里,这几日,突然闹着要请什么道婆来做法!“胡闹!”宁夫人按着额头,坐在椅子上,气得摔了一盏茶。“世子妃胡言乱语,你们也跟着瞎说瞎传?”“堂堂国公府,岂有请个道婆来做法的道理,要请也是请大佛寺的大师!”小丫鬟小红在一旁,哆哆嗦嗦,偷偷瞅了周大娘一眼。她给周大娘塞了银子的。果然,周大娘好言相劝:“夫人,这也没多大事。听说那道婆是世子妃的干娘?民间确有其事,说干娘可为干儿女挡灾的。”宁夫人烦躁:“说得容易,万一被人听去,还以为我宁国府不行了,好好的找什么不入流的道婆。”“单是传到老夫人耳中,她大约又要怪我没管好家了。”周大娘徐徐开解:“这也不怕,咱们悄悄请进来,悄悄送出去,不就得了?左右太医没法子了,若道婆能治好了世子妃,便是意外之喜。”宁夫人叹气:“也只好这般了。”便允了沈月柔请马道婆。小丫鬟喜不自胜地回去了,把这一好消息告知沈月柔。沈月柔一听,马上精神了几分。等也不能等了,立即让人去请马道婆来做法。“夫人不在?去哪儿了?你该不是哄我吧?”丁姨娘叉着腰,骂天香居门口的小厮。小厮很无奈:“丁姨娘,小的怎敢哄你,夫人真的不在。”丁姨娘狐疑地往院子里瞅,确实静悄悄。可是,大晚上的,宁夫人能去哪里?小厮还遮遮掩掩的。宁夫人指定藏在里头,只是不想露面,不肯给五丫头做主呗。那女人是一点也见不得她们母女俩好!因为女儿婚事告吹,着急上火的丁姨娘,这下不管不顾了。“我就不信她不在,让我去寻她一寻!”丁姨娘嚷嚷道,铆足了劲,要往里头硬闯。小厮头大如斗。不是他拦不下这疯婆娘。而是,丁姨娘实在心机,手里头居然还抱着出生月余的小少爷。这谁敢碰啊。苦拦不住,小厮只好说:“请不要为难小的了,丁姨娘,夫人真不在。”“她到世子妃院子里去了。”丁姨娘满是怀疑:“大晚上的,到那晦气的院子去做什么?难不成沈月柔死了?”小厮赶紧呸呸呸了几声:“姨娘,莫要瞎说,省得人家以为是我传的!是世子妃,今夜要做法事。”“你不信,去麒麟苑问问,听说林姑娘也去了。”丁姨娘一听,哎,两个看不顺眼的人都在瑶光院?那她必然不能缺席。于是终于放过那小厮,摇摇摆摆、妖妖娆娆地,也往瑶光院去了。瑶光院里。烛光摇曳,香火弥漫。马道婆念念有词,又是烧符纸,又是喷符水,拿着一把桃木剑跳来跳去。沈月柔坐在香案前面的椅子上,奄奄一息。宁夫人在一旁,起初不大相信,但是马道婆表演了一出喷火之后,她信了。这是个老神仙!宁夫人开始期待做法结果。林妩也在一旁,左脚蹭右脚,换了十八个姿势缓解腿酸。她想回去睡觉了。千呼万唤,重头戏终于登场。马道婆朝天上喷了一口符水,嗖地蹿出漫天火花。把她的眉毛烧了一半。众人忍不住哇了一声。马道婆被烧得龇牙咧嘴,但仍故作镇定,说:“贫道悟了。”宁夫人赶紧问:“道长,悟什么了?”马道婆先是老眼半眯,右掌微张,五个手指头疯狂搓。最后呔地一声,怒目圆瞪:“我干女儿这胎,活不成了!”“什么!”宁夫人和沈月柔同时惊叫。丁姨娘刚好赶到院门口,也被这惊人之语吓得呆了一下。她赶紧趁大家不注意,躲在下人堆里。沈月柔肝肠寸断:“干娘,怎会如此?太医都说我腹中胎儿查不出大碍,怎的就活不成了呢?”宁夫人也头皮发麻。毕竟是她第一个大孙子,怎能说没就没。“是啊,道长,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冲撞了?可否做法事化解?”宁夫人也急道。马道婆摇摇头。“无可化解。”婆媳俩的心凉了一半。沈月柔坐不住了,挣扎扶着丫鬟的手起来,将大把银票往马道婆手里塞:“干娘,定有办法的,求求你,救救你的干孙吧。”宁夫人虽然对“干孙”这个词略有不满,但眼下,她也只能说:“道长,只要能救我的大孙子,你需要什么尽管提。”马道婆不动声色收了那银票。然后,将拂尘一扫。“无可化解,只能避之。”婆媳愣住。“避之,如何避?”马道婆乜了她们一眼,一脸神仙不与凡人语的高傲。“事关天机,贫道也是冒了遭到反噬的风险,才告知你们的。”“世子妃这一胎,不是肌体有疾,不是被邪物冲撞。”“而是,被福薄无子之人,妨碍了胎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