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本没人要赵竞之的口供。他甚至不能开口。至于丹书铁券?根本没有拿出来的机会。不过,过了这么些日子,圣上也厌倦了。最近,靖王观圣上的意思,有意要让崔逖给赵竞之致命一击。然后留一口气,扔出去。天大地大,自有他的死法。若真如此,那么现在崔逖手里捏着的,就是赵竞之最后的生机。林妩点点头:“他说试试。”靖王松了一口气。虽然,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气。大概是气赵竞之竟然舍得给出租田,又狠狠碾压了他一回!不行,赵竞之不能死。否则他就要成为林妩心中的白月光,一辈子都无法打败的敌人。这不是要恶心人吗。白月光长期持有者靖王,可太懂了。“既是如此,我们也该准备起来了。”靖王说。不出他们的意料,五日以后,赵竞之在狱中,拿出了丹书铁券。圣上赐下圣恩,以丹书铁券,赦他一条性命。并且,即刻流放边地。被囚禁数日,命悬一线的兰陵侯,终于要离开开封府了。这一日,靖王在养心殿面圣时,感觉眼皮跳得厉害。今日是赵竞之赴边地的日子,难不成,要出什么岔子?他早从探子口中得知,赵竞之因为重刑加身,伤得很重,如今全靠汤药吊着一口气。兴许,刚离开京城,这口气就没了。“靖王,你意下如何?”威严的声音突然问道。靖王刚从不安中回神,不免有些迷茫,只能含糊地问:“圣上,您的意思是?”上头金尊玉贵的人,突然笑了。“五哥,你这都听不明白?如今你也太小心了,是不是不把朕当弟弟了。”靖王赶紧单膝跪下:“圣上何出此言,臣为圣上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。”“赶紧起来吧。”景隆帝说。夏德河马上过去,将靖王扶起来了。景隆帝才又道:“朕不是要赶尽杀绝,只是,赵家人的能耐,靖王应当也是清楚的。”“若被赵竞之活下来,哪怕他是残了,废了,恐怕也是隐患。”“不如,靖王替朕走一趟,把这个大患,彻底除了吧。”靖王心跳如鼓。原来,是让他去取了赵竞之的性命?“臣……”“嗯?”景隆帝微笑:“五哥,有何问题?”“臣,遵旨。”靖王回道。景隆帝才满意了,摆摆手。“朕乏了,靖王且先下去吧。”夏德河将靖王送到养心殿外,复又折回,只听到景隆帝吩咐:“去吧。”然后便见另一个内侍,将一小卷手谕,塞进袖内,匆匆离去。夏德河心中咯噔一下。回到殿内,更加敛息静气,不敢出声。景隆帝却似乎很有谈兴,竟主动问起话来:“夏德河,你觉得,靖王能将此事办好吗?”夏德河垂头敛手:“靖王身手了得,对付一个将死之人,应当不成问题。”好有圆滑的回答。景隆帝自然是听出来了,但他一点也不生气。避而不答,有时候也是一种答案,不是么?他默了一会儿,才哼笑一声。“且等着吧。”“朕,等得起。”赵竞之被押出城的时候,林妩远远看见他了。他被关在囚车中,两只手臂被吊起。并非是怕他逃跑,而是,他根本站不起来了。只能这般吊着他,才能让他露出脸来。这张脸,景隆帝留着还有用。他有意侮辱赵竞之,让囚车从京中最热闹的地方穿过。那是从前,赵竞之最爱打马而过的地方。所有人都看到,昔日鲜衣怒马,意气风发的少年侯爷,如今沦于囚车,血肉模糊,落魄不堪。他甚至是跪着的。被吊起来的他,双腿似是被打折了,只能耷拉着跪在地上。为了让他能醒着受辱,一旁的衙役,还会每隔一会儿,就用盐水泼他。活生生将他疼醒。林妩纵是铁石心肠,看到这样的赵竞之,也掐破掌心。还好崔逖早早与她通过气,告诉她,这些做给景隆帝看的皮外伤,都是必要的。最重要的心肺和骨头,都未受损。只要赵竞之能活着离开京城,今后,就能重新把身子养起来,好好活下去。但是,如何活着离开京城,就是最大的问题。林妩和陈吉坐上一辆马车,追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