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校期末考前一周,天气异常闷热。整栋教学楼彷佛蒸笼,连墙上的时钟都转得慢了几拍。简悦坐在教室最後一排,练习卷写了一半,却怎麽也集中不了JiNg神。因为盛以恒今天没来学校。「他请假?他会请假?」徐语欣靠在她桌上,满脸惊讶。「不知道,没人说,也没传讯息。」简悦咬着笔,脸上虽装得冷静,但心里早已乱成一团。她前一世从没想过,盛以恒这样的人——冷静、自律、全科满分,会在某一天,突然从她的世界消失。她传讯息:【你今天怎麽了?】等了一节课,没回。她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——接通後,那头却只传来一声:「喂?」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。「你怎麽了?生病?还是家里有事?」那头沉默几秒,才低声说:「只是突然不太想说话。」她一愣,然後轻声问:「我能去找你吗?」这一次,他没有拒绝。一个小时後,她站在他家门口,手里拎着两盒凉面和一罐凉茶。门打开时,他穿着T恤,眉眼间带着倦意,头发乱得不像话。「你是连睡觉都不脱耳机吗?」她忍不住说。他没接话,只是侧开身让她进来。屋里依旧冷清、空荡,像极了他一直以来的沉默与克制。她坐在沙发上,看着他靠在窗边,终於问出口:「怎麽了?」盛以恒抬眼,眼底压着久违的疲惫。「我爸又把学费押去赌了。」简悦怔住,心像被什麽重重压了一下。她前世从不知道这件事。那时的他们,没有如今这般熟络。他会在她不懂的题目上帮她画出步骤、在她交还笔记时多留一页附解,他们也偶尔会在补习班门口短短讨论一道模拟题。但这些都像烟,淡淡地飘着,不会留下什麽。两人之间的距离,就像隔着一层玻璃,什麽都看得见,却没人伸手打破它。简悦记得很清楚——那年高三春天,有一次老师无意说漏:「盛以恒好像要转学,家里出了点状况。」她一整天都坐立难安。当天放学,她故作随意地将一张便利贴塞进他桌上的讲义本:【你走了,我数学怎麽办?我们不是还要一起拚到学测吗?】她没想过他会回,但他後来真的没转走。他没说是为了她留下,却继续坐在原位,继续在她笔记里留注解,继续在每次模考後第一个把总排名表塞进她cH0U屉——像是无声的挑战,也是默默的陪伴。直到指考前,她因心脏病突发,在补习班外倒下。他第一时间赶到医院,却只能站在病房外,看着她被推进加护病房。那一眼,成了他这辈子最深的遗憾。「你要我陪你去找你爸吗?」她轻声问。「不用。我早就习惯了。」他语气很轻,像在说一个无解的公式。简悦把凉面放在桌上,语气压着波动:「可是我不习惯你突然消失。」那句话像是一把利刃,剖开他筑起多年的沉默。他望着她,好几次想说出口的话,终究还是咽了回去。简悦却突然笑了,语气刻意轻快:「你要是再不出现,我考第一名就不分你笔记了喔。」他一愣,随即也笑了。「那我得赶快振作,不然会被你超车。」他没说的那句——「我留下来,是因为你。」她没说的那句——「我这一世,想为你停下脚步。」他们都还没说出口。但这个夏天的晚上,他们之间的距离,b任何一次都更靠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