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南弦愣了一愣,既然对方如此单刀直入,他也不多做迂回,朝县衙方向一指,示意边走边说。

    “杀害胡唯松的凶手是谁,你可有听说?”

    “您说陈元吗?”

    金岁言点头,“民女有所耳闻,而案子就发生在两个月前的——那日傍晚。”

    薛南弦瞥眼与金岁言目光相撞,跟烫到似的,猛然收回,谁料她只字未提那日之事,目视前方自顾自道:

    “当日陈元送打好的柜子去胡家铺子,只有胡唯松一人在店里。伙计办完事回到店里,屋内就只剩一具无头男尸,从其身形和衣物辨认,此人正是留在店里的胡唯松。而陈元自此失踪。”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薛南弦负手而立,停住脚步,想要说什么。

    金岁言并未察觉,依旧边走边说:“除此之外,现场还有带血的锯子,且锯柄上刻有陈元的名字,以及与他相衬的血脚印。至此物证无误。”

    “之后,衙门发出悬赏令寻找胡唯松丢失的人头,再加上胡员外的私人出资,赏金直达三百两。十日后,头颅被一渔民在河中捞到,交至县衙,经胡员外辨认就是胡唯松。”

    “咦,薛大人怎么不走了?哪里说得不对?”

    金岁言对头颅一事一直有所疑问,却发现与她相隔三尺并立而行的身影突然没了。

    “你读过书?”落到后头的薛南弦突然冷不丁问道。

    “所以民女读过书有什么问题?和此案有联系?”

    薛南弦颔首,“没有问题,你说得很好,条理清晰,堪比案卷记录。你继续。”

    突然被夸,金岁言有点懵,就这么把刚才想问的话给忘了。

    她顿了顿,接着又道:“民女还听说事发前后各有一名路人,前者听到了店里有人争执,后者恰好看到疑似陈元的人从店里匆匆而出。至此,除了陈元还未能抓捕归案亲口承认,其余人证物证俱在。所以,薛大人找我究竟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薛南弦正要开口,蓦地话锋一转问道:“你对此没有疑问?”

    金岁言一愣,随即想起来方才想问的问题。

    她初遇此案就很有疑问,只是第二日她便被薛南弦好一顿冷嘲热讽赶出了衙门,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安慰自己,何况家中生计还没了着落,她实在无心再去关心别的。

    “薛大人到澜县已有两月,相信对本地气候有所了解。别看现在干爽,两个月前正值雨季,天气又闷又热,莫说泡在水里,就算放在屋内通风处,十日时间那人头早就烂得不成形状。”

    确实,两个月前只要下雨就是瓢泼之势,一天一夜不带停。

    薛南弦看向她。

    只见金岁言两只手在身前大概摆出一个球形,就跟真得捧着那个人头似的,皱眉疑惑道:“不仅不成形状,蛆虫,脓水,腐肉简直一塌糊涂,凑近些闻都可把人直接臭晕死过去,那胡员外养尊处优只怕看一眼都受不了,还能认出那是自己儿子?”

    “这是其一”,金岁言终于放下了那个光听描述就瘆人的空气人头,伸出两个手指,接着道:

    “其二,动机呢?伙计说胡唯松与陈元价格没谈拢,这才造成了争执,那既然没谈拢陈元又为何把柜子送上门。若是胡唯松假意认可报价,等货送来了再临时变卦,引起二人纷争,那那把锯子又是怎么回事。柜子已经打好,哪有送货上门还带把长锯子的。莫非陈元还能未卜先知胡家要反悔不成,这说不通啊。”